《中国农业系统发展史》(下简称发展史)是在任继周院士及王思明教授的倡导下, 组织了跨“ 大农业” 分支学科三代人协作完成的巨作, 也是协作组广泛调研, 分工协作, 分头执笔, 几易其稿而后完成的草业成果。这部《发展史》不是史料的平铺直叙, 而是经过协作组多次碰头会, 在旁征博引, 古为今用而不唯古的思想指导下的大胆扬弃。特别是继老从生态文明观出发, 辩证唯物地对“ 以粮为纲农业” 概念的剖析及其对史料的论证逻辑思维令人折服。

恩格斯^①(①《马克思与恩格斯选集》1966年6月版 第四卷224页。)曾指出:“ 一个伟大的思想, 即认为世界不是一成不变的事物的集合体, 而是过程的集合体。” 钱学森也曾指出“ 集合体” 就是系统, 过程就是系统中各个组成部分的相互作用和整体的发展与变化^②(②钱学敏(2008)钱学森科学思想研究, 关于大农业观214-223页 西安交通大学出版社。)。小平、陈云等国家领导人曾前后提出过“ 猫论” 、“ 摸论” 、“ 不争论” , 都是针对大胆解放思想和积极稳妥地推进改革而提出的通俗易懂的, 有利于家喻户晓的普适性、纲领性艺术语言。1983年小平同志首次提出了:“ 农业文章很多, 我们还没有破题。农业翻番不能靠粮食, 主要靠多种经营” 的意见^③(③邓小平文选三卷23页1983年1月12日与国家计委、经委和农业部负责同志谈话要点。)。言简意赅、切中时弊。同年, 胡耀邦在考察甘肃农业时也提出了“ 反弹琵琶, 念好‘ 草木经’ 发展畜牧业” 的号召^④(④胡耀邦的草地农业思想:见任继周著《草业琐谈》2013年1月修订版22-24页。)。两者殊途同归, 都是对“ 以粮为纲” 史观的再认识。同年12月钱学森在中国农业科学院做了“ 第六次产业革命的报告^⑤(⑤1984年12月钱学森应中国农业科学院院长卢良恕的邀请, 在中国农科院第二届学术委员会上做了“ 关于第六次产业革命” 的学术报告(本人有幸参加这次报告会)。)。” 钱老将大农业分为“ 农、林、草^⑥(⑥草业:据文献载, 起始钱老尚拿捏不准, 是经过与继老零距离接触和多次通讯后才确立“ 草产业” 的构思(见任继周著《草业琐谈》悼念钱学森先生2013年修订版 中国农业出版社)。)、渔、沙” 六个知识密集型产业。并指出:“ 这是一个‘ 从定性到定量’ 综合集成的‘ 大成智慧工程’ ……。” 全面解决这一工程中的问题需要有“ 总体设计部” 运用“ 大成智慧学” 才能逐步集成智慧之大成, 找到解决问题的最佳方案去解决知识密集型产业中的问题。应该承认, 上述国家领导及学术界权威人士的讲话都预示着对建国初期“ 以粮为纲农业” “ 驳论” 的解禁。

嗣后, “ 十六大” 提出了科学发展观, 在五个“ 统筹协调发展” 中首次提出了“ 统筹人与自然的协调发展” 。“ 十七大” 提出“ 建设生态文明, 基本形成节约能源、资源和保护生态环境的产业” 的目标。2008年6月胡锦涛同志在两院院士大会上的讲话中提出了科技界要“ 特别关注” 的六个方面的意见及以十六字为纲的“ 科技工作指导方针” ^⑦(⑦特别关注6条:基础学科与基础学科、基础学科与应用学科、科学与技术、自然科学与人文社会学科、微观与宇观的统一, 还原论与整体论的交叉融合。见胡锦涛在2008年6月23日两院院士大会上的讲话。)。2009年中国科学院院长路甬祥在香山会议上做了关于“ 当代问题无法单靠自然科学解决” 的主题讨论^⑧(⑧路甬祥:“ 面向未来的发展战略研究” 为主题的香山会议, 科学时报2009.01.02.第一版。)。此外, “ 十六大” 以来每年的“ 一号文件” 也都预示着“ 殖谷曰农” 、“ 高筑墙、广集粮^⑨(⑨朱元璋征求学士朱升对他平定天下战略方针的意见, 朱升说:“ 高筑墙, 广积粮, 缓称王。” )” 、“ 兵马未动, 粮草先行” 等冷兵器时代的农业史观的终结与黎明前的曙光。总的回顾从科学发展观、生态文明观在全球范围已成共识的趋向现状来看, 《发展史》的上梓是非常及时的。

该书已于2015年9月由江苏凤凰科学技术出版社出版, 全书共分为十三章, 计七十一万字。内容组织以东北、华北、黄土高原、河西内陆河流域、新疆、青藏高原、西南岩溶地区、长江流域、闽粤九个分区为经, 上自农业起源, 下迄近代的历史时段为纬, 各部分重点论述了该区域自然环境、农业起源、人口变迁与农业开发、土地开垦利用、农业结构变迁、农业系统发展动因、农业发展的历史借鉴及对策等。其中尤其对种植业、养殖畜牧业、林业、渔业等农业形态在不同历史阶段的消长规律及变迁等方面都有深层次的探讨。同时, 该书还从更为宏观的角度, 向读者勾勒出了层次分明的草地农业在我国从史前到历史时期直至近代农耕史的来龙去脉及其发展历程。在此同时, 还补充了我国边疆地区的农业历史, 并对其历史作用与地位给予了客观评价; 另一方面则是在战略层面对我国农业系统的反思。诚如继老在该书的序言中所述, 在我国历史的早期, 和世界其它地区一样, 草地作为农业的重要一环, 发挥着不可替代的生产与文化功能。

我本人是从事畜牧业中的一个分支— — 饲料营养科学领域的一个老兵。对《发展史》是有感情的, 不具备评论资格。但我和继老都是20后, 在几十年的阅历中形成了对这样那样事物有着不约而同的共识。可能本文中有些提法都是外行或者是笑柄, 望批评指正。

《发展史》主编任继周院士, 是我国现代草地农业科学界的奠基人和草原生态学领域的杰出教育家。他曾师从我国草业界大师王栋教授。他在而立之年即应西北畜牧兽医学院创始人盛彤笙教授之约, 经王栋教授特培两年之后才割爱于盛老的。王栋教授英年早逝。继老在而立之年即酷好草学, 志于祖国草业。从鱼米之乡的南京直奔大西北, 这不仅要有胆识, 还得有毅力。他七十年如一日, 不仅培养出了一大批第三代、第四代草业界后起之秀, 而且他事实上早已是我国草业科学界的无冕之长、群贤之巅。

继老对导师王栋教授的历史功绩评价是“ 中国草原科学之大跨越, 是我国草原学的奠基人。” 继老从某种意义上讲也是我国草业科学先驱中当之无愧的, 献身于草业科学的接班人。继老通过毕生的实践与检验, 提出的“ 四个生产层, 三个界面耦合” 为纲的草地农业生产系统的理论纲领, 也是我国《草业学报》、《草业科学》中文核心期刊主编。继老的著作可以等身。他的许多近著我可能都是第一读者。这部《发展史》从史前到近古的中国草地农业系统与耕地农业的历史嬗替, 展现出了他对未来草业发展的期许。也展现了继老的活到老、学到老, 师古而不泥的致学精神和诲人不倦的人师风范。我深信这部《发展史》将载诸史册, 成为斯界范本。

2016.10.27于寄庐